权威访谈｜对话王孟昭：对新冠肺炎我们的理解逐步明晰

国家卫健委近日发布《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七版）》。关于新版诊疗方案里加入的危重症、重症“预警指标”能降低病亡率吗？血清抗体检测能解决核酸“假阴”问题吗？粪便和尿液里的病毒怎么防控？针对这些问题，新华社记者专访了北京协和医院呼吸与重症医学科主任王孟昭，一起来了解一下吧。

问：新版诊疗方案里加入了危重症、重症“预警指标”能降低病亡率吗？

王孟昭：这个指标非常有意义，因为有一部分轻症病人会转为重症，我们现在要把这些人通过指标事先预测到。

提出来的预警指标包括四个方面：第一是白细胞淋巴细胞的持续性下降；第二是炎性指标的升高；第三是乳酸水平升高，提示了人的缺氧；第四是影像学上的快速进展。这四个指标都是非常具有可操作性的。

如果我们通过这四个指标能够预测哪些轻症患者容易发展为重症或危重症，这些病人就能够得到更好的治疗，让他们不要转为重症、危重症，或者即使转成了危重症，我们也能够提前发现并给予他们及时治疗，这对降低总体的病亡率是非常有帮助的。

问：血清抗体检测能解决核酸“假阴”问题吗？

王孟昭：血清抗体检测是很有意义的一个检测方法。我们知道，确诊病例必须是核酸阳性，核酸阳性要通过提取合适的标本，做核酸检测，才能够检测出来。我们也看到，很多病例做四、五次核酸检测都是阴性的，但最终却发现是新冠肺炎患者。这次把血清抗体检测加进去，就能够发现一些核酸检测阴性、但是通过抗体可以被诊断的病人。但抗体检测仍需进一步验证，抗体检测也有假阳性可能。抗体检测还有很多其他作用，包括新冠肺炎患者的排除诊断，如何评估恢复期患者血浆回输，疫苗的效果评价等。

问：危重病人现在怎么治？

王孟昭：协和医疗队有186名医护人员驰援武汉，接管了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最危重的一个病房。我们收治病人一般有三个条件：第一是呼吸不行了，呼吸衰竭，维持不住基本的呼吸；第二是维持不住最基本的循环，血压、心跳维持不住；第三个是意识不清醒，这样的病人才会收到我们病房。

个人认为，最有效的办法仍然是各种支持治疗，保证病人能够生存下来。包括吸氧，呼吸机， ECMO，这些是最主要的。只有通过这些支持治疗让病人维持生命，其他治疗才有可能有发挥的机会。新版诊疗方案里提出了一些新的治疗方法，例如抗病毒治疗、新冠肺炎康复者恢复期血浆回输、免疫调节治疗、免疫球蛋白等，这些可能都有一定作用，但是哪个是有确切效果的，个人觉得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问：新型冠状病毒“毒”在哪里？

王孟昭：根据这几次尸检和病理结果看，它最主要的表现仍然是侵犯呼吸道。所以表现出来了呼吸道内大量分泌物，肺泡透明膜的形成，肺间隔的水肿，小血管可能会有一些血栓，严重的可能会有一些坏死，确实在呼吸道的上皮里找到了病毒的包涵体。所以整体上来看，它还是更倾向于是一个呼吸道为主的一个疾病。但同时有全身多器官的受累，包括心脏、肾脏、肝脏等，甚至脑组织。

问：除了攻击肺部，新型冠状病毒还会攻击哪些器官？

王孟昭：从前线医生传来的消息看，它会影响到心脏，肾脏等。根据这些情况，我们增派了心脏科大夫、肾脏科大夫。对心脏、肾脏的损伤是不是病毒直接造成的，现在并不十分确定。第七版诊疗方案提到，只是在肺里发现了病毒，没有明确提到在心脏、肝脏、肾脏里面发现病毒，这些器官的损伤也有可能是全身的炎症反应引起来的。

问：新冠肺炎和SARS对肺部伤害最突出的不同是什么？

王孟昭：很多病理学家把新冠肺炎与2003年的SARS做了对照，可以看出，新冠肺炎好像渗出更明显一些，SARS导致肺的纤维化会更重一些，这是一个比较明显的差别。在恢复期，如果渗出为主的病人会恢复比较快，因为渗出它很容易被吸收，或者被病人咳出来，所以恢复很快；如果是纤维化为主的话，恢复就比较慢。

问：新冠肺炎患者会留下后遗症吗？

王孟昭：轻症的患者不会存有任何后遗症。炎性反应渗出为主的患者，这些都是可逆的，包括细胞间隔增厚、细胞的水肿，都是完全能够恢复的。但是，缺血引起的坏死这种情况是不能完全恢复的。

问：粪便和尿液里的病毒怎么防控？

王孟昭：比较明确的传播途径可能还是接触传播，应该强调上完洗手间之后要注意洗手。做好洗手间环境消毒。气溶胶传播是可能的，需要特定的环境和高病毒浓度。要保证下水道的密封，此外冲马桶时把马桶盖盖上。如果洗手间能够通风，当然会更好。

出品人：孙志平

统筹：幸培瑜

记者：童岚 张扬 刘春晖

编辑：梅元龙 刘宇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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