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够野！

放眼全球，成都是一个独具魅力的城市。

它是拥有2000多万常住人口的超大城市，平地而起的高楼，灯火阑珊的街巷，展示着它作为繁华都市的活力。

成都文殊坊与林立的高楼 | 摄影师@何世海

沸腾的火锅，热闹的茶馆……涌动着它作为人间闹市的烟火气。

以上还只是魅力成都的一面。它的另一面，隐匿在西部的群山之中。

清晨，当整个城市开始苏醒，人们投入到新一天的忙碌中。川金丝猴的一家子也开始了它们的晨间活动：相互整理毛发。

川金丝猴 | 拍摄于四川绵阳市金丝猴科普教育基地，仅作示意，摄影师@陈先林

密林深处，大熊猫闲庭信步，圆嘟嘟的脸只是它可爱的外表，作为一个大型兽类，它完全可以制霸一方丛林。

大熊猫 | 拍摄于成都都江堰中华大熊猫苑，摄影师@Semiminima eDuet

繁茂的山林，万物的生长，迸发着成都的生机与活力。这里生活着3000多种高等野生植物，700多种野生脊椎动物，它是一座生灵闹市。

01

生灵闹市

成都平原之上，一座座高楼平地而起。比起这些数百米的人造建筑，生灵们拥有更加高耸的“摩天大楼”。

在成都西部，数千万年的造山运动，地表强烈扭曲，龙门山、邛崃山等众多山脉拔地而起，平均海拔达4000多米。

这里向北连秦岭-大巴山，向南汇入横断山脉，向西通青藏高原。绵延的群山，人迹罕至，构建起生物生存与交汇的自然空间。

成都地形示意 | 制图@吴昕恬/星球研究所

这里向东，是平坦的成都平原，从最高处向下，地势呈阶梯跌落，在不到80公里的直线距离内，成都市的海拔从最高5364米急剧下降到359米，高差超5000米。

巨大的高差之下，在一山之中可遍历四季。从山脚向上，阔叶林、针叶林渐次更替。

邛崃山脉天台山茂密的植被 | 摄影师@书是波

随着高度继续攀升，高大的乔木被低矮的灌丛代替。再往上，贴地生长的草甸便出现了。

到了海拔4000米以上，则是流石滩和雪峰。即使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也有一线生机。

高山杜鹃 | 拍摄于成都大邑县西岭雪山，摄影师@肖映雪

此外，陡然上升的山地犹如一座屏风，将来自太平洋和印度洋的水汽截留在山前，水汽沿着山体爬升，化作雨水，山坡降水量高达2000mm，一年中将近2/3的日数都在降雨。

异常丰沛的雨水让耸峙的高山得名“华西雨屏”，氤氲的水汽，让山间云雾缭绕。

西岭雪山云海 | 摄影师@邹滔

当云雾散去，一片葱郁尽显眼前。丰沛的降水，能让植物来一次畅饮。

雨水从叶片滑落，流入山坡，化作飞瀑，汇成溪流，融入江河。在漫长的地质时光中，河水变成一把刻刀，刻出数条深谷。

因小水电站关停，消失多年的小飞水瀑布再现绝壁之上 | 拍摄于成都大邑县，摄影师@邹滔

高山深谷对于生长于此的植被，如同避世桃源，它们可以独立演化，形成特有物种。

小繸瓣报春，四川特有物种 | 拍摄于成都大邑县，摄影师@邹滔

高山深谷也如生命方舟，让生灵可以躲过覆灭物种的寒冷冰期，成为孑遗物种，如珙桐、连香树等。它们穿越了漫长的地质时光，为我们带来纯洁与芳香。

连香树，第三纪孑遗植物 | 拍摄于成都黑水河保护区，摄影师@邹滔

在这里，3000多种高等野生植物共聚于此，占据全国1/10。多样的植物，为不同食性的动物提供饱腹的口粮，众多生灵以此为家。这片山地所在区域是全球36个生物多样性热点区域之一。

青城山老君阁 | 摄影师@何益

高大的密林是川金丝猴和藏酋猴的栖身之地。一身的“轻功”，让它们轻松地游走于山林之间。

藏酋猴 | 拍摄于成都大邑县西岭雪山，摄影师@肖映雪

挑食的大熊猫则看中了竹林。在这里，它也并不孤独，还有同样喜欢啃竹子的小熊猫与它为伴。然而，喜欢阳光的小熊猫并不会经常与喜欢阴凉潮湿的大熊猫邂逅。

小熊猫 | 拍摄于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摄影师@余书瀚

除了森林，茵茵的草地则养活了四川羚牛等生灵。

四川羚牛 | 拍摄于成都鞍子河自然保护区，图片来源@成都市公园城市建设管理局

与大型兽类不同，一些鸟类，如绿尾虹雉在地上东啄西啄，很快就能填饱肚子。

绿尾虹雉 | 拍摄于四川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仅做示意，摄影师@邹滔

在这些原住民之外，还有众多的旅居者。到了冬季，高山将寒风阻挡在外，成都平原温暖的气候，让众多候鸟在此越冬。

而成都平原为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了丰厚的馈赠。平原之上遍布河湖、沟渠、坑塘，这里水草繁茂，鱼虾肥美。

成都市水系 | 制图@吴昕恬/星球研究所

青头潜鸭游弋在湖水中，与它一起在成都越冬的伙伴还有很多。

青头潜鸭、棉凫 | 分别拍摄于成都北湖湿地、玉石湿地，摄影师@邹滔

也有一些飞鸟只是匆匆过客。成都东部龙泉山，是候鸟迁徙线上的一座“绿岛”。候鸟迁徙时节，鹰、雕等猛禽会在这里停下来歇歇脚，为奔赴远方做准备。

龙泉山过境猛禽（雀鹰、乌雕）| 摄影师@何亚宁&邹滔

从山林到原野，成都拥有着700多种野生脊椎动物，其中兽类100多种，占全国的1/6，鸟类500多种，占全国的1/3。

然而，这座热闹的“生灵秘境”还是一座繁华都市。生灵们虽躲过了数次绝灭物种的自然灾害，但人类的强势入侵，带给它们前所未有的挑战。

02

守护生灵

上世纪70年代，成都市森林覆盖率锐减至10%左右。不断缩减、破碎的栖息地，让动物们陷入食物短缺、近亲繁殖的灭种危机。1988年，成都市境内野生大熊猫数量仅存39只，其他动物也不容乐观。

疯狂的砍伐导致的生态破坏也危及了人类自身，成都市洪灾发生频率增加，上世纪80年代初更是发生了历史上少见的特大洪灾。

自然最终拉响了警报，拯救已迫在眉睫！

成都彭州市中坝森林，繁茂的山林是动物栖息地，也是水源涵养地 | 摄影师@吴科

1988年，大熊猫、川金丝猴等被列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

针对这些野生动物活跃的西部山区，成都建立龙溪-虹口、黑水河、鞍子河、白水河等自然保护区，将野生动物连同它们的栖息地进行划区保护。

2021年，一个总面积约2.7万平方公里，跨越四川、陕西和甘肃三省的大熊猫国家公园建立，成都西部有1459平方公里山林被划入。

成都鞍子河自然保护区的一对大熊猫母子 | 图片来源@成都市公园城市建设管理局

国家公园的统一规划和管理，可以将破碎的动物栖息地进行串联。

首先，在国家公园内部，恢复野生动物迁徙廊道上的植被。再者，铁路、公路等基础设施建设为野生动物迁徙留出通道。

生态廊道的主要类型 | 制图@李雪茜/星球研究所

最后，迁出在内部生活的居民，把自然真正地还给生灵。

在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区之外，还有森林公园、风景名胜区和地质公园等进行辅助。

都江堰宝瓶口 | 摄影师@袁博

在成都建立的自然保护体系内，不仅是大熊猫，众多野生动物，如川金丝猴、小熊猫以及重点野生植物都将受到保护，生灵闹市重新焕发活力。

然而，野外生存总是存在诸多挑战，对于这些濒危生灵的保护还需要人类的更多参与。

在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一只大熊猫宝宝正张着嘴巴。幼小的它，皮毛还不怎么厚实，保温箱给了它足够的温暖。

大熊猫宝宝 | 拍摄于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摄影师@周孟棋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它将在繁育研究基地长大。这里有负责照顾它的大姐姐，还有众多的小伙伴。

大熊猫幼崽和养护人员 | 拍摄于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摄影师@周孟棋

在这里也并不是无忧无虑，在成长的过程中，它也需要学习众多的技能，比如寻找可以啃食的竹子、快速地爬树……

这些技能是为了让它有朝一日可以回归自然，成为一方丛林的主角。

爬树的大熊猫 | 拍摄于成都都江堰中华大熊猫苑，摄影师@Semiminima eDuet

1987年，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以最开始抢救的6只病、饿大熊猫为基础，到现在大熊猫数量达237只，成为全球最大的圈养人工繁殖大熊猫基地。

通过繁育放归，野外大熊猫种群数量随之增长。截止目前，成都市野外大熊猫数量恢复至73只。2016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将大熊猫从濒危降为易危物种，这是一个守护生灵的奇迹。

这个奇迹的背后还有许多默默付出的人，他们是不分严寒酷暑，在危险重生的山林中巡护的“守山人”。通过实地调查和监测，行走在野生动物保护的最前线。

请横屏观看，崇山峻岭的成都黑水河自然保护区 | 摄影师@邹滔

然而，广袤的山林，有众多“守山人”无法抵达的隐秘角落。在那里，红外相机如一双双“眼睛”关照动物们的一举一动。如若它们受伤或生病，则能及时被发现。

成都鞍子河自然保护区红外相机拍摄的岩羊 | 图片来源@成都市公园城市建设管理局

成都动物园，这里有整个四川省野生动物救护中心，近年来，已累计救护野生动物1619只。

在成都，守护生灵，不分大小与级别。对一些数量极小的野生植物种群，如圆叶天女花，除了划区保护之外，成都市植物园还会进行种源收集，开展人工繁育。

圆叶天女花，又名“圆叶玉兰”，在成都自然分布有58株 | 拍摄于成都大邑县，摄影师@邹滔

对于野生动植物集中的西部山区，我们可以划区保护，尽量“不打扰”。在城市的“钢筋森林”之中，也有众多生灵生存。

尤其是成都，这座人口超过2000多万的繁华都市，要如何与生灵共存？

03

休戚与共

成都市区，抬眼望去，这里绵延的尽是高楼大厦。对于野生动植物来说，生存处处是挑战。

从飞机上看成都平原 | 摄影师@枉言

因此，城市与生灵共存的关键就是：将自然留在城市。

成都锦江河边，一座活水公园极其引人注目。取自锦江的水从一圈圈水池潺潺而下，经过沉淀、水生植物等湿地系统过滤、净化，由“浊”变“净”。

这座1998年建成的湿地公园，只是成都河流治理工程的一处。

俯瞰成都活水公园 | 摄影师@蒋小翼

作为成都的母亲河，锦江曾经是有名的“黑臭水”。从1993年开始，成都市对锦江实施一系列整治工程：关闭、搬迁两岸密布的小工厂，重新修建设计排污管道，污水净化……

水是成都这座城市的灵魂血脉，如今的成都，河流、湖泊、坑塘等大大小小的湿地，面积近40多万亩。

优良的湿地环境让成都迎来了新朋友。2023年成都市新增鸟类记录51种。去年冬季，有近9万只水鸟在成都平原“过冬”，繁华都市与鸟类天堂在这里共生。

成都天府新区兴隆湖 | 摄影师@唐寅

除了河流整治，成都也在逐渐恢复它的绿意。截止目前，它的植被覆盖率超40%。从自然生态公园、乡村郊野公园到城市公园，绿色在城市中蔓延。

成都中心城区主要公园分布 | 制图@吴昕恬/星球研究所

这些绿色还填充了一些城市的细微角落，在河边、在桥下、在屋顶、在街旁……郁郁葱葱的植物，让这座城市充满生机。

成都二环路高架桥 | 摄影师@刘陈平

当城市泛起了绿意，人们与动物偶遇的机会也会很多。动物们或可爱，或呆萌，但有些也会让你感到惊慌。

将自然留在城市，更为重要的是教会人类如何与自然相处。而与自然相处的第一步是亲近自然。

在成都，一条长约16930公里的绿道，将散落在城市各处的绿色空间进行串联。闲暇的时间，你可以来一场绿色骑行。

盘旋的立交与蜿蜒的绿道 | 摄影师@张翔升

或者穿越龙泉山，在这座巨大的森林公园中，感受整片森林的呼吸，听一场“百鸟齐鸣”的交响。

成都龙泉山森林公园丹景山狮子宝观景台 | 摄影师@吴科

与自然相处的第二步是了解自然。

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每年4月的第一周，是成都的“爱鸟周”。在这一周，乃至未来的数月，鸟类科普讲座、国际观鸟大赛、野鸟救护放归等活动丰富市民的自然体验。

成都锦江绿道上的行人与水中的苍鹭 | 摄影师@邹滔

不仅如此，成都市针对青少年开展科普教育、公众科学家培养计划。通过讲座、野外实践等活动，让孩子们真正地了解自然。

当孩子们看到自然赋予动物们的“超能力”，看到动物们的智慧，尊重与守护生灵也许会成为一种与生俱来的习惯。也许不止孩子们，你我，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有。

成都，它不仅是2000多万人的家，也是3000多种高等野生植物，700多种野生脊椎动物的家。在这里，繁华都市与冷峻雪山相互辉映，它是一座雪山下的公园城市。

成都市与幺妹峰 | 摄影师@龚强

每一天，当我们在楼宇中努力生活，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山之上，众多生灵以它们的坚韧、隐忍和决心也在努力生存。

在满是冰雪和岩石的山坡上，一只雪豹正极目远眺，寻找猎物，尽管已是饥肠辘辘，它也不敢有丝毫倦怠。

雪山之巅，一只高山兀鹫盘旋良久，它忍受着酷寒与狂风，正等待合适的时机，飞跃这座天险。

高山兀鹫 | 拍摄于四川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仅做示意，摄影师@邹滔

我们与这些生灵共享一片山河，尊重它们作为一个独立生命个体所具有的尊严，理解它们的生活方式，守护它们的生存空间。

守护生灵，亦是守护我们自己。

请横屏观看，云海之上的西岭雪山 | 拍摄于成都大邑县，摄影师@邹滔

- 本 文 创 作 团 队 -

撰稿 | 清流

图片 | 徐鹰

地图 | 吴昕恬

设计 | 李雪茜

审校 | 林萱文、镜子、松楠

封面摄影师 | Greatwj

本文特约合作单位：成都市公园城市建设管理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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