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数鳐鱼身上有多少“吻痕”？科学家才不是闲得没事做

每当鳐鱼的繁殖季来临，雌性鳐鱼身上总会出现深深浅浅的划痕，胸鳍边缘更是伤痕累累，仿佛经历了数场大战。

然而，这些其实是雄性种下的“草莓”！

雌性鳐鱼：累了 | Jose Miguel Bosch Benitez / flickr

在给异性留下吻痕——或者说咬痕，雄性鳐鱼在这件事上可以说是走火入魔。

鳐鱼的大胆求爱

在浩瀚的海洋里，“种草莓”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许多板鳃亚纲的鱼都有这种特殊的习性。板鳃亚纲是软骨鱼纲的两个亚纲之一，包括鲨总目和鳐总目（也就是鲨鱼和鳐鱼）。而我们熟知的蝠鲼、电鳐、黄貂鱼等外形扁扁的鱼类，都是鳐总目下的类群。

雌性鲨鱼也会被“种草莓” | 参考文献[1]

对于鳐鱼来说，“咬”只是前戏的一部分。当雄性鳐鱼发现心仪的异性时，它会先尾随一段时间。在蝠鲼这一类群中，多只雄性甚至会同时追求一只雌性，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在海底遨游，最多时可达20只。

多只雄性蝠鲼正在追随同一只雌性 | youtube

等时机成熟，跟随其后的雄性鳐鱼会游到雌性的上方，咬向如同扇子一般的胸鳍。通常，只咬一口是不够的，雄性鳐鱼会一次又一次地开启“攻势”。

雌性鳐鱼内心是拒绝的 | youtube

雄性鳐鱼用频频的“亲吻”，促进雌性的交配意愿。只要雌性也愿意，传宗接代这件大事就能顺理成章了。在交配过程中，雄性鳐鱼还会一直咬住雌性的胸鳍来固定自己。

雄性此时将翻到雌性的腹面 | youtube

交配完成后，有的雄性仍不松口，咬着对方共游一段时间后才会离开。

还不快走？| youtube

雄性鳐鱼能够给异性“种草莓”，并牢牢地拽住它们进行交配，是因为它们长了一口密集而锋利的牙。一些种类的雄性鳐鱼，只有在繁殖季才会长出尖牙，其他时候则和雌性一样呈现臼齿状。

雄性大西洋魟（Dasyatis sabina）的颌骨在繁殖季长出密密麻麻的尖牙，左下是牙齿的特写 | 参考文献[2]

不过，雌性鳐鱼也不会甘愿遍体鳞伤。为了减少求爱者对自己造成伤害，雌性拥有更厚的皮肤。在鲨鱼中更是如此（大概是因为鲨鱼的牙齿更有杀伤力），雌性蓝鲨（Prionace glauca）的皮肤真皮层厚度，可以达到同等体型雄性蓝鲨的两倍。

虽然有加厚版的皮肤，但在长达7个月的交配季中，雌性鳐鱼不知要遇到多少扑向自己、不知轻重的求爱者。所以，它们的背部往往布满伤痕，甚至胸鳍边缘都被咬得残缺不全。

一只人工饲养状态下的某种江魟（Potamotrygon scobina）的雌性，饲养者忘记把它和繁殖期的雄性分开了…… | rayman / monsterfishkeepers.com

来，数数“草莓”

雄性鳐鱼这种疯狂的求爱方式，给它的对象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还真有人研究过。

佛罗里达理工大学的史蒂芬·梶浦（Stephen M. Kajiura）和他的团队曾针对大西洋魟（Dasyatis sabina）开展了为期一年的研究。他们每个月都会采集几只雄性和雌性大西洋魟，统计背部伤口的数量和形状。

为什么还要统计雄性背上的草莓？难道……没错，一些眼神儿实在不好的雄性，只顾冲冲冲，咬了好几口才发现，相中的对象居然和自己一个性别！所以，有不少雄性大西洋魟也没能在这场求爱的混战中幸免。

雄性鬼魟（Bathytoshia lata）趴在伤痕累累的雌性上面，但自己身上似乎也有擦伤 | youtube

梶浦和他的小伙伴们采集了75只雌性和73只雄性大西洋魟，统计出了多达961处“草莓”，其中雌雄伤口数量比例约为3:1。他们将这些“吻痕”分为5种类型，并且根据大西洋魟上下颌的形态，推断出了不同的类型是如何形成的。

前三种伤口都有明显的一道道齿痕，这是某次“亲吻”时，尖利的牙齿划伤皮肤而留下的。这类咬痕数量的占比，在不同性别之间没什么区别，说明这是雄性鳐鱼不辨雌雄的无差别攻击。

前三种伤口的形态 | 参考文献[2]

第4种“边缘擦伤”则出现在鳐鱼身体的边缘，没有明显牙印，可能是由于雄性在交配过程中，长时间咬住对方的胸鳍造成的。

“边缘擦伤” | 参考文献[2]

“边缘擦伤”占雌性大西洋魟伤口总数的13%，但在雄性中仅占3%。这也印证了这类伤口是交配时产生的，毕竟，当雄性发现对方性别不对、终究还是错付了的时候，只能失望地离去，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最后一种“爱之痕”更加凶残，伤者的胸鳍直接被咬掉一块，这种伤口只出现在雄性身上。研究人员推测，这可能是因为雌性皮太厚，咬不下来。被认错性别的雄性大西洋魟怎么也想不到，除了鲨鱼，还要时刻提防被爱情的渴望冲昏头脑的同类。

“切除”型的伤口 | 参考文献[2]

此外，梶浦等人还发现，雌性大西洋魟的伤口大多分布在身体的后半部分，尤其是 “边缘擦伤”，96%都出现在后侧；而给同性“种草莓”的家伙则不挑地方，在雄性身上，几种类型的伤口呈现均匀分布。

他们推测，这是因为雌性身体后部的泄殖腔，在繁殖季会散发信息素，向雄性展示自己的繁殖状态。在茫茫大海中，雄性大西洋魟终于捕捉到了异性的荷尔蒙，便立刻向着气味的源头奔去。

所以说，找对象不能光看脸，对吧？反正最后晒干了都是一个样 | Facebook：@マリンワールド海の中道

科学家们数鳐鱼身上的“草莓”，并不是闲得没事干，他们可以借此了解鳐鱼种群的繁殖状态，确定交配活动的开始时间、持续时间和强度，更好地保护这种奇特的动物。

参考文献

[1] Ritter, E.K., Amin, R.W. Mating scars among sharks: evidence of coercive mating?. acta ethol 22, 9–16 (2019). https://doi.org/10.1007/s10211-018-0301-z

[2] Kajiura, S.M., Sebastian, A.P. & Tricas, T.C. Dermal Bite Wounds as Indicators of Reproductive Seasonality and Behaviour in the Atlantic Stingray, Dasyatis sabina. Environmental Biology of Fishes 58, 23–31 (2000). https://doi.org/10.1023/A:1007667108362

[3]https://mantarayadvocates.com/how-do-manta-rays-reproduce/

作者：尖儿

编辑：麦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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